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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道骸偏偏頭,笑得人畜無害。

“那是,錢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不過,話說回來。”攤攤手,我轉移了話題。

“?”三人齊齊向我投來疑惑的視線。

我向著背後的森林深處看了看,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早已不見了身影。恐怕他們永遠也不會想到,一夜之間竟然被幾個乳臭未幹的小鬼全軍覆滅吧。

“我們都已經逃離那個鬼地方了吧?那麽,從今以後,就不要用編號稱呼彼此了如何?”抓了抓自己酒紅色的短發,我提議道,“我是M.M,Money(那一瞬間我的腦海裏真的只閃過這個單詞)的M。你們呢?”

“我叫犬……城島犬Beon!”

“Kufufu~狗嗎,還真是適合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六道骸,[亡骸]的[骸]喲。”說這話的時候,六道骸撩起了自己的劉海,露出深邃的紅色右眸。嘴角是與這個年齡渾然不符的高深微笑。

“……柿本千種。”仍然是沒有任何起伏的音調。

“那麽,以後就請多指教了喲——小骸,笨狗,千種。”我將腦海中出現的稱呼一一報了出來。

“Kufufu……”

“餵,你在叫誰笨狗啊醜女人!!”

“真麻煩……好想洗澡……”

——那便是,我們正式成為夥伴時的場景。那樣的場景在很久以後仍舊銘刻在心,因為那樣的日子,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

……………………

在那以後,我們靠著骸高超的幻術不花一分錢有了嶄新的衣物,我也靠著吹單簧管街頭演出賺了不少錢,四個人擠在一間出租的小公寓裏,雖然生活並不富足,但也並不寂寞。

至於為什麽沒有用艾斯托拉涅歐的錢——那是因為骸討厭黑手黨,更不要說用他們碰過的錢這種事了。

一年以後的某一天,晚餐時分。

我把今天才買的烤鴨端到桌上,一巴掌拍開犬偷偷摸摸伸過來的手,接著熟練地拆下鴨腿,一只塞到骸面前的盤子裏,一只放到千種的盤子上。然後再拆下翅膀,把小的那個給了犬。

哼哼哼,叫你平時和我鬥嘴!

“這不公平!!”犬慘叫起來。

“因為你平時吃的太多,該減肥了,笨狗!話說你再這麽下去都能胖成熊了吧,看你以後怎麽撲人!”我斜睨了他一眼,用圍裙擦擦手,拉開椅子坐下,“話說,小骸,你有聽說最近的「搖籃事件」嗎?”

“Kufufu……那個嗎。反正彭格列遲早會是我的東西,就這樣看它茍延殘喘似乎也不錯呢。”將一口通心粉送入嘴中,骸用著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著。不得不說不愧是出身意大利的紳士,就連吃飯也有著異於常人的風度,不像某只動物……我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犬,只怕就差在我自己臉上寫上“鄙視”兩個大字了。

我才沒有偏心呢,絕對沒有!

“「咬爛柿濺」是個啥啊,Beon。”某只沒有吃相的大型動物擡頭,嘴角的番茄醬使他看上去像是剛咬了人……或者是剛咬了柿子?

我在腦中默默地構思了一下千種被犬咬爛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笑。

“噗。”

然後我就笑了。

“不準笑,你這醜女人!!”

“哼,我就是要笑,怎麽了?”我抱起手臂與他擡杠。

“咬碎你哦Beon!!”

“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講話,犬。”六道骸突然說了一句,於是大型犬頓時噤聲了。

GoodJob鳳梨!

我向他投去傳達著這個意思的讚賞眼神,只不過他好像沒看到最後兩個字罷了。

“所謂的「搖籃事件」,是彭格列內部最近風傳的消息,簡單來說就是彭格列十代目候補的XANXUS想要殺父篡權,被九代目用招數冰封起來了。”

我喝了一口果汁,向犬簡潔明了地概括了故事的梗概,雖然我也沒指望他那狗腦子能理解就是了。

果然:“啊啊,聽上去好麻煩,管他是蛤蜊還是蚌啊,反正不能吃的話就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Beon!”

——我和骸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時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犬的腦子裏果然只有吃的”這個信息。

☆、初次親手殺人

是夜。

意大利是地中海氣候,巴勒莫更是代表地區之一,即使是冬天也並不寒冷,溫和而多雨,靜靜地守護著城市。

我望著窗外一彎半圓的明月,突然想起了自己故鄉的古話——“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離開那個世界一年多了,雖然現在的生活已經歸於平靜,但要是說一點都不想念那裏,也是不可能的。

我在學校裏好歹也是全班大多數人的朋友,成績不說頂尖,也至少有年級二十左右的水平。

然而現在卻來到了這裏,吃了不少苦不說,認識的人還寥寥無幾。而且,面前的路一眼望不到光。

“唉……”

輕輕地嘆了口氣,我轉過身幫身邊的骸掖了掖被子。雖然戰鬥起來毫不留情,但這家夥的睡顏卻意外地可愛。

這可是家教沒有畫出來的場景呢……算是穿越的福利嗎?

不過,畢竟這時候的骸才七歲啊……論心理年齡,她應該叫我姐姐才對?哦不對,我忘了,這家夥經歷了六次輪回,心理年齡早該有幾百歲了。

以後叫他鳳梨老爺爺吧,嗯,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不過,現在這具身體才七歲,那就意味著裏家教正劇還有八年……八年啊!!還沒等我看到沢田綱吉估計就得掛了吧?!

思維不收控制,亂七八糟地想著什麽,我側著頭盯著墻,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後來我記起來,那天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回到了初三某天,正在為自己的新文尋找關於覆仇者監獄的信息。

我點開了百度百科,然後在六道骸的名字下面看到了這樣的一行字:

“個人詞匯:輪回接生”

……第二天早上我是笑醒的,然後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裏我只要一看到骸的臉就會在腦海中浮現出六道骸變成了接生婆(公?)的場景,然後笑得喘不過氣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簡直喪心病狂!!“Kufufu,你的命運就交付給我吧”,這句話配上去的話意外地帶感啊哈哈哈哈哈!

據說M.M性格裏女王笑的那部分就是這麽形成的。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我所認為的“平靜”再一次被打破,是在兩年後的某個夏夜。

那一天是我與M.M的生日——7月3日,我們出生在同一個日子。

意大利的夏季是炎熱而幹燥的,夏風吹在皮膚上感覺皮膚發幹。此刻行走在夜晚小巷裏的我心裏只想著快點回到公寓,然後好好地泡個澡。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但我感覺我快被蒸發了。

不停看著手表的我,那時一點也沒有註意到身後接近的黑影。我的手上挎著一只昂貴的皮包,那是骸今早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那價值不說不菲,起碼也得抵上我在酒吧吹三個月單簧管的工資。

包裏裝著自己所有的錢。我只有錢在身邊才會安心。

穿行在小巷中,我的心情是難得的愉悅。

這是我穿越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過生日。

“刷——”

突然,從我的後方傳來了一陣風聲。

糟糕!!!

………………

當城島犬和六道骸找到M.M所在的那條黑暗小巷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酒紅色頭發的女孩靠坐在垃圾箱的腳邊,驚恐與殺意尚未從她晶瑩的雙眸裏褪去;雙手僵硬地杵在半空中,手中握著銀黑色單簧管,紅色的血跡從她手臂上的一條傷口蜿蜒地流了下來;不遠處,皮包裏的東西散了一地。

而她的正面前,一個已經無法辨認容顏的男人躺在那裏,血肉模糊,他的屍身旁橫陳著一根血跡斑斑的鐵棍。

他們當時所想起來的是,M.M在出現在他們面前以後,從來沒有親自殺過人。即使是黑手黨也沒有。一個都沒。

很顯然,殺死了一個更可能是平民的人,給她的精神帶來了巨大的負擔。

“醜——……”犬剛想說些什麽,六道骸突然給他使了個顏色,他便乖乖噤聲,彎腰從地上撿起掉落的皮包。從斑駁的痕跡和松弛的包帶可以看出,兩個人明顯經過了一番爭搶。

“Kufufu……已經沒事了喲。”

六道骸走上前去,彎下身,把單簧管從她手中抽出。

女孩的手垂了下來,目光也是。

六道骸單膝跪在她身邊,伸出沒有拿東西的另一只手,輕輕地環住她的肩膀。

“……還有我們在。”

一滴滾燙的淚,突然滴落在男孩的白色襯衫的領口。

接著是冰涼的水滴,滴在他的手背。

兩滴、三滴……

“唰啦啦……”

當不同溫度的液體混雜在一起滴落在襯衫上的時候,六道骸意識到,開始下雨了。

“Kufufu~先回去吧,M.M。”

他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頭,自己站起身,然後伸出手,把對方也從地上拉了起來。

犬走到他們身旁。

幻覺化作無形的屏障,風雨聲被隔絕在外。

酒紅色頭發的少女望向遠方,小巷深處仍然是一片漆黑,她的心裏卻突然彌漫起一股別樣的安心感。

…………

總覺得……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十歲那年,我的生日。

那天,我上完課和往常一樣放學回家,因為期待晚上會豐盛些的晚飯而心情十分不錯。

就在這時,校服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我掏出那時還並不是觸屏的諾基亞,按下綠鍵。

那是從家裏打來的,電話裏傳出父親有些哽咽的聲音。

“唯唯……你媽她…………”

“她怎麽了?”察覺到不對勁,我詢問道,腳下並沒有停止下樓的腳步。

“她遇到了強盜…………那畜牲下手太狠……把她打死了啊……!!!”

……

“砰!”

腳下一滑,我從十級樓梯徑直滾了下來。

堅硬的手機,粉身碎骨。

我能感覺到,那一刻的我,心裏也有什麽地方壞掉了。

從那以後我明白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缺少的東西就是錢。只有身邊有錢,才能讓人感到安心。

我開始向父親索要零花錢。

我還與父親約定,不論是考得好、做家務還是比賽得獎,都得給我獎金。

我與大多數同學都維持著金錢關系,比如幫忙做事的跑腿費、幫忙隱瞞的封口費,有時還會從網上買賣東西賺差價。

我知道那不是個正常的女生會做的事。

所以,穿越成M.M,我其實並不是十分地驚訝。至少,她與我有著許多的相同之處。

——抱著守護身邊的錢的念頭,那一天,我第一次真的殺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給我提出建議的阿瓷桑,請大家看到bug一定要跟我提出來喲!

☆、祝你生日快樂

嘀嗒。嘀嗒。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暖色燈光,耳邊只有時鐘走動的聲音不厭其煩地響著,提醒我時間依然流逝。

我慢慢坐起身來。

這間房間我認得,並且熟悉得很。那是多年以前從艾斯托拉涅歐逃脫來到這個小鎮不久後我們租住的公寓裏,屬於我和骸的房間。

看來已經回來了啊。

這麽想著,我微微嘆了一口氣,從毯子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右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把整個上臂包裹得嚴嚴實實。我盯著從睡衣袖口下露出的一塊刺眼白色,心裏想起了傍晚發生的事情。

在那個男人一個鋼棍還沒敲上來的時候,我迅速地往旁邊一閃——我在逃出來以後有好好跟骸他們學習過近身戰,畢竟我並不是什麽普通的女孩子,自衛能力肯定要有——於是鋼棍偏離了我的頭部,從我右臂邊擦了過去,粗糙的截斷口在我手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

顧不得血如泉——不,瀑布般湧出來,我迅速地把包抱在懷裏向小巷深處跑去。

只有錢……只有錢不能讓人拿走。

心裏抱著這個念頭,我忍著劇痛迅速奔跑,在不斷對自己說:沒事的,連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實驗你都捱過去了,這點血算什麽……!

不過,那畢竟是個成年男人。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他都要比我強太多了。

就在我跑到一個擺放著垃圾箱的岔路口的時候,男人追上來了。他又是一鋼棍——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左肩上。

一個吃痛,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倒下去。倒在地上的同時我猛地翻滾了幾下,讓自己靠著垃圾箱;同時偷偷從皮帶上取下單簧管,藏在了自己身後與垃圾箱的夾縫裏。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它的。

但是,情況往往會把我逼到萬不得已。

大量的失血讓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在小巷昏暗的燈光下只見一個黑色西裝面目猙獰的男子把鋼棍扔在一邊,朝我撲了過來——

猛地拽住我懷裏的包帶就往外扯。

我死死拉著包的另一邊,心裏想著會拉壞吧,到時候給骸賠個不是好了。男人拉著包帶的力氣很大,現在大量失血的我根本無法與他匹敵。手指很快在劇痛的拉扯下失去了力氣,漸漸放輕了力度。

接著,他狠狠地朝我腹部踹了一腳,猛地把包拉了出去。

他轉身就跑。

“唯唯…………”

腦海裏,響起了似乎很久遠的聲音。

“你媽媽她……”

是爸爸的聲音………

“被強盜……殺死了啊!!”

爸爸,你在說什麽?不要,不要讓我想起來好嗎……

“嗚————”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手已經自己動了起來;單簧管被拿到唇邊,第一次吹出了可以奪人性命於彈指間的殺人樂曲;男人的頭部,像沸騰的水壺,冒出了白煙;不一會兒,他就在我的視線裏,緩緩倒了下去——

“砰!”

那個時候的我,一定是驚恐的。

對自己無法面對的過去的恐懼。

我仍然能記得,當時看到的媽媽,胸口有一個猙獰的血洞,像一朵血之花開在她的胸前。

真是諷刺啊,每次在十歲生日的時候,都發生了這種事呢。

不過,這一次死的,可不是我的家人了哦……我讓強盜,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所謂因果輪回,指的就是這種事吧。

胡思亂想,我任由瞳孔放大,意識漸漸模糊——

現在想起來,後來是骸把我帶回來了吧。

那個時候的他,真是溫柔得不可置信,難以想象是曾經讓一個黑手黨全軍覆滅的殺人犯呢。

不過,從今天起,我就和他一樣了吧。

我盯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已經沾染了鮮血。

不是直接殺死,但也無法否認我通過這雙手奪取了一個人的性命的事實。

太諷刺了。

就算再怎麽逃避,以後也不能改變我無法回歸正常人生活的事實了吧?

我向後靠著堅硬的床板,慢慢仰起頭來,眼眶裏溢出了濕熱的淚水——

對不起,父親,您明明是警察,卻養出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真的很對不起,盡管我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您的身邊了。

“啪嗒”

“——哦呀哦呀,在發呆嗎?”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刺眼的燈光從門口流瀉進來。

“餵,你不知道打斷人自我反省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嗎骸?!”

我迅速收回了淚水,看向他,吐槽道。

“Kufufu~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很抱歉。”六道骸輕輕笑了笑,“不過,犬和千種還在餐廳等著你哦,讓他們久等了不好吧?壽星小姐。”

我晃了晃腦袋:“說的也是,犬肯定饞死了。我也差不多餓了。”接著我從床上爬下來,穿上拖鞋,向骸走過去;骸看了看我,然後把手放到我頭上,輕輕揉了揉:“Kufufu……頭發亂了呢,顯得很蠢哦,M.M。”

“越揉不是會越亂嗎?!還有,你才蠢啊骸!”我反駁著,卻沒有註意到自己已經開始笑了。

餐廳裏,犬看見走過來的我們,大聲叫嚷起來:“醜女人,你來得太慢了吧!!我都快餓死了Beon!!”

“犬……”千種輕輕嘆了口氣,“今天是M.M的生日,不是你的。”

“是哦……總之你快過來啦,你不來我們都沒辦法開飯吔!骸大人親手做的意面都冷了Beon!”

骸仍然輕笑著,走過去幫我拉開了椅子;見我落座,犬迫不及待地開始動刀叉;千種則把一只小盒子放在我面前。

“這是?”

千種說:“你的生日禮物。稍微花了點時間挑選的。”他說著推了推眼鏡,向另一邊轉過頭去。

我打開盒子,呼吸一窒。

裏面是一個酒紅色的溜溜球。球身上還刻有“M.M”的字樣,凹進去的字體裏面是一層鍍金的顏色,那個點上還鑲嵌著一顆小鉆石。

說是挑選……看得出來,其實很認真地,設計和訂做了吧?

“謝謝,千種……”

“沒什麽。祝你生日快樂。”

“哦哦,醜女人生日快樂啊Beon!”

“犬,把東西吃下去再說話……Kufufu,生日快樂喲,M.M。”

我看著別扭地轉過頭去的千種,看著揮舞著叉子讓肉醬亂飛的犬,看著身邊托著腮微笑的骸。

那一刻,心裏有種很溫暖的感覺。

能讓人眼眶發酸的溫暖。

——仿佛,與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這一章是黑暗與光明混雜的一章……不知道我有沒有寫出那種與家人在一起很溫暖的感覺呢?

打滾求留言~

2013.11.05:作者摔了一跤把頭摔破了……明天期中考,所以下一章大概要8號左右了,請稍等~

☆、六道三人被捉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我便明白,我再也不可能回歸正常的生活了。

那是一個冬天。意大利掙脫了一貫的溫和地中海氣候,冷得反常。

寒風扯開了嗓子在窗外咆哮,砸在窗框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下午,我把自己裹在睡衣裏,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骸、犬還有千種,都不在家。

因為電影內容實在太無聊了,我看著看著,便有發困的跡象。兩張眼皮沈沈地垂下來,將我的視線遮擋去大部分。

突然,一陣冷風向我襲來,刺骨的寒意讓我的睡意一下子煙消雲散。

窗沒關好……?

心中冒出了疑問,於是我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黑衣、面纏繃帶、手執鐵鏈的人。

我認識的,而且熟悉得很。

黑手黨界的執法者——覆仇者。

“呵呵,覆仇者是嗎?”

他會直接出現在家裏,就意味著我們的行蹤暴露了吧。骸、犬和千種,估計現在也兇多吉少。

雖然心裏有些著急,但略微坐直斜靠在沙發上的身子,我輕笑著,還是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終於來抓我了嗎?”

“並不是。不過,六道骸,城島犬以及柿本千種確實已經被我們逮捕了。”覆仇者說著,周身散發出令人厭惡的黑氣,這黑氣在他吐露出那三個名字的時候讓我感到了深深的惡意,“但考慮到你並沒有參與艾斯托拉涅歐事件,我們決定暫時對你觀察一段時間。如果在接下去的半年內沒有再發生類似的事,就放棄對你的抓捕,M.M——『血之災幸存者』古裏真美小姐。”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必被抓到覆仇者監獄?可原著的介紹中,M.M不是應該是和六道骸一起逃脫的逃獄犯嗎?是我的加入讓劇情改變了嗎?說起來,原著沒有提到過M.M是否來自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這件事……

還有,古裏真美是怎麽回事?總覺得好耳熟,是我的錯覺嗎……?

半晌,我收回表情,輕蔑地哼了一聲:“你們會放過我倒是讓我很意外,但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聽你們的喲?”接著,我站起身,單手握著單簧管指向他,“聽好,你們要是敢傷害小骸、犬和千種一根毫毛,我就把你們的腦漿煮沸了塗面包吃!”

“那也要等到你能接近我們了,M.M……”

覆仇者的聲音,與他的身形一起消散在了空中。

覆仇者離開以後,我坐回了沙發上。

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他們被抓住,就意味著在十五歲之前我都不可能再見到他們了。

對於把他們當作夥伴……不,家人的我來說,簡直是噩夢一樣的現實啊。

但是,我絕對不會在討厭的家夥面前哭的。

一秒也好……都不能讓那個繃帶人察覺我內心的崩潰。

所以一直在忍著。

忍著讓淚水不要被擠出淚腺。

『クフフ~想哭也是可以的哦……』

不知道從哪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小骸?小骸你沒有被抓走嗎?”

我立刻出聲,想要確認他的存在。

『準確地說,我現在已經在覆仇者監獄裏了喔。哦呀哦呀,還真是個暗不見光的地方呢。』

“那你是……”怎麽與我交流的?

骸仿佛知道我想問什麽一般,迅速地接過了我的話茬:『通過精神在與你對話喲。』

精神?……是呢,怪不得感覺像是從腦海深處傳出來的聲音呢。

“什麽時候締結的契約啊,你。”我有些無奈又好笑地問道。

那邊的骸聽起來很愉悅地笑了幾聲,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嘛,算了,知道問小骸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啦。”伸手按下遙控器的按鈕,我長出一口氣,轉變了語氣,“好好保重,還有,快點給我出來。”

“——你也好,千種也好,犬也好。快點回到我的身邊來。”

因為你們是,我的親人啊。

…………

稍微把房間拾掇了一下。

雖然他們被抓走,是可以保證開銷削減了。但與之相對的,生活的樂趣也會少很多吧。

猛地把自己甩回床上,盯著視線前方除了燈光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好無聊啊——

突然覺得一切的顏色都好黯淡啊。

這麽想著,我闔上雙眼,陷入了深沈的夢境——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是把我從夢中驚醒的罪魁禍首。

都這個點了,誰啊……

揉著惺忪的睡眼,我翻身下床,穿上棉鞋一步一步地走到客廳,來到門前。

剛剛拉開門,一雙手死死拽住了我雙臂的睡衣面料:

“果然是你,M.M!!”

茶色頭發的女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向我咆哮道。

等等……我們才第一次見面,為什麽我會知道她的以往……?

“總之,先進來吧,你。”

我把她的手從我睡衣上拽下來。

“外面很冷吧?”

看著在大冬天只穿白色襯衫和短裙的少女,我不知道為何,突然發起了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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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女孩坐在一側的沙發上,身披毛毯,手捧咖啡,體溫似乎回升了。

剛剛拿開她的手的時候,發現真是冰涼冰涼的啊。

“澄,你不遠千裏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蹭杯咖啡的吧?”

沒錯,澄。夜見山澄。

她是我記憶中,曾經在一個音樂學校就讀過,關系最好的朋友。

“前兩天在附近的酒吧看見你,我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她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沒想到真的是你。”

“所以……?”我喝了口咖啡,等待著下文。

“我就單刀直入地說吧。”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被討債集團盯上了,現在正在被追殺中。”

——就這樣,在穿越到這裏的第五年,我被【以前的朋友】找到了。

☆、初遇獄寺隼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我久違地又更新啦大家有沒有想我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打)

“你說你被追殺了?大概有多嚴重?”

揉揉酒紅色短發,我問道。

“我欠了他們二十八萬歐元。”

從恢覆了冷靜的夜見山的嘴裏吐出一個巨額數字。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不對,我的小夥伴們都在覆仇者監獄呢,驚呆也輪不到他們。

我坐直身子,目光投向她:“二十八萬歐元……你去幹嘛了?偷竊珠寶了還是搶劫了?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吧,澄。”

“算是被你說對了。”身體微微前傾,咖啡杯置於茶幾上,夜見山澄理了理頭發,接著,把手塞進了……自己的襯衫裏面。

修長的手指在內衣裏活動著。

兩秒後,一個閃著金光的物體被拋到我手中。

這是一個長條狀的物體,人們一般用它來演奏樂曲。

“……口琴?”

“嗯。純金的。”

“你要它幹嘛?”我用“你腦子壞了啊”的眼神看著她。冒著性命危險去偷一支天價口琴,實在是不像有正常智商的人會幹的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學口琴的。”她語氣淡然,表情也是理所當然。

“別避重就輕,”我把口琴放茶幾上,站起身向前走幾步,雙手環胸:“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好吧……”嘆口氣,夜見山攤開了手,“有人告訴我,這個可以殺人——但是沒人成功過。”

“然後呢?”你成功了?我挑了挑眉,用眼神問她。

夜見山點點頭,撩起襯衫的袖子,手臂上到處可見刺眼的傷疤。

那是她戰鬥過的證明。

“……喪心病狂。”我皺了皺眉頭,“你還是想覆仇?”

在我的記憶中,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便被托管到意大利的黑手黨子弟學校上學。在這裏,我被稱呼為M.M。

在這個世界裏——它是原著的平行世界——也是因此,我避過了西蒙家族的血光之災。

在這個學校,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我是單簧管,夜見山則是口琴。由於這個身體出身到現在為止的記憶我都了如指掌,所以我還記得五歲那年、我被抓去做實驗的那一年,夜見山澄的父母被敵對黑手黨殺死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但是,我清楚地記住了,在那之後,夜見山澄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沈默寡言的事情。

此刻,被我說中的夜見山澄沈默了。我又一次清楚地看見,殺意從她的瞳孔深處漸漸漫上來——

“我一定會殺了他們,由我親手……”

“夠了。”我打斷她,“你想要覆仇是嗎?我幫你殺了他們,不過前提是你把這東西還回去,如何?”

反正已經殺過人了,再多殺幾個也無所謂吧。

再說了,去覆仇者監獄不是挺好,至少不用忍受一個人的孤獨。

我可不是會乖乖聽話的人啊。

“M.M……”夜見山猶豫地看著我,半晌,點點頭,“你幫我殺了他,但是罪名算我的。”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彎下身一把揪住她的襯衫,“你要是再被覆仇,那我讓你把東西還回去有意義嗎?!”

“但是……”

“別但是。呵呵,你不會以為我是白白對你好吧?別自作多情了,澄!我救你,只是為了能得到一個賺錢的免費勞動力,懂嗎?”我放開她的領子,轉身,“我救了你,相對的,你要支付我一定數量的‘報酬’。想好了的話就告訴我,我去燒飯了。”

“不用想。”夜見山的聲音果斷地從背後傳來,“我答應你。”

我停住腳步:“你都不問報酬是多少?不怕會要了你的命嗎。”

她的聲音帶上了輕笑:“M.M,你不覺得你前後說的話很矛盾嗎?一個想要我命的人,何必要去拼命保住我的命呢。”

我今天腦子凍住了,敗給你了還不成嗎?

我原地翻了個白眼,卻不回答她,重新擡腳走進了廚房。

<<<

夜見山澄所要覆仇的家族,是名為『Canzone』的小型黑手黨。那個家族長期以來和她的家族在生意上有沖突關系,後來,便想用殺人滅口的方式一了百了。

當時,夜見山澄在家族成員的保護下幸免於難,但是很可惜,性格扭曲成了一心想要覆仇的冷酷者。

我得到的大概是這麽多信息。說實話,雖然答應了夜見山澄要代替她覆仇,我卻並不打算讓對方以命相償。

黑手黨間相互殺戮的事情已經做得夠多了,哪怕一條命也好,能撿回來就還有讓他們改邪歸正的機會。我是這麽想的。

當初那麽說給她聽,也只是令她相信罷了。

“呼……”

演奏完畢,我長出一口氣。雖然單簧管是我的武器,但我也能把它當作一般的樂器使用以此來謀生。

“你看起來心事重重啊,小姑娘。”

旁邊,和我一同停下彈鋼琴的手的是這家小酒吧的鋼琴師卡爾洛。該說民間有高手嗎,他彈出的鋼琴聲,是我迄今為止加起來20年的人生中,最動聽的。

這個年紀看上去不大的青年已經結了婚,兒子都兩歲了,家庭和睦幸福。他和我一樣,在這個酒吧靠演奏謀生。

他看起來很想為我分擔苦悶的樣子,但是很可惜,我在想的事情不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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